【聂卫】禁止通行（现代监狱AU）05
5.卫庄
距离上次试探已经过了三天。卫庄通过盖聂的从旁观察已确定了三个狱警是嬴政的人，两个是赤练安插的。额外的收获是战斧的尊重，以及他在监狱里迅速提升的地位。
他被分配到食堂做搬运工。有很大一部分可能是盖聂暗中打过招呼，毕竟他也是搬运工的一员。这份工作听上去相对轻松，但关押着上千人的监狱的全天饮食分量不容小觑，所以就算只是单纯的搬运食材，整场工作下来消耗的能量也和那些在机房挥汗如雨的罪犯相差无几，只不过在外观上干净许多。
卫庄从卸在地上的米袋中扛起一袋，往食堂边的仓库走去。仓库靠里的囤粮处站着一个警卫，此刻正不耐烦地用警棍敲打着堆得有一人多高的米袋。
“快点！你们这帮吃软饭的肥猪！后面那几个磨磨蹭蹭的是没吃早饭吗？！”
卫庄在昏暗的环境里辨认那个狱警的容貌。是赤练的人。他想。肩上的米袋下滑了一些，一只手伸过来帮他向上扶了一下。
卫庄侧头看向身后，他的师哥跟在他斜后方不到两步远的地方，虽目视前方，但注意力应该是在他身上。
这三日来两人不断地试探对方，但皆是收效甚微。即使明白对方不会在这种情况下相互暴露，但常年累月的孤独仍在两人之间划下了无法信任的刻痕。最后只能各退一步，可以帮忙，但互不侵犯。
“那边那个白头发的！”有个声音喊道。
整个监狱不会有比他更显眼的发色。他看向声源，那个狱警敲着边上的米袋说：“没看到那边快堆满了吗，搬点过这边来！”
卫庄依言转向，他盯着警棍落在米袋上的节奏。
一下，两下……
摩尔斯电码。Guardhouse（禁闭室）.
有用的线索。传递的手法也很巧妙，几乎不会有人发现——
几乎。
“小庄。”盖聂的话语一向简洁，好像卫庄知道他要说什么一样。
但卫庄也确实知道。尽管令人恼火，卫庄却不得不承认他俩之间的默契比大多数人还要根深蒂固，以至于用一个眼神就足以表达。
他和狱警擦肩而过，叠好米袋。在回身时向盖聂比了个口型：放风。
放风时段跟在劳动之后。卫庄在水池边扑了把脸，冲掉灰尘，关上水龙头时他发现盖聂正盯着他。
怎么？他用眼神无声地询问。
盖聂轻微地摇摇头。他伸出手，手指触到了卫庄的下巴。
靠近咽喉的位置让卫庄的身体瞬间紧绷，右手甚至有了格挡的起势。但盖聂只是轻轻一抹就收回了手，如果不是盖聂指尖的濡湿，卫庄甚至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他微皱了眉。在监狱的这些年里，盖聂的动作愈发精简，每次行动都会有一定目的。但尽管卫庄能凭借默契明白盖聂的大部分举动，也总还有一小部分处在他不能理解的范围。
就像现在。
“什么意思？”他盯着盖聂问。
盖聂的目光里有太多的晦涩。他没回答，只是用眼神示意卫庄跟他走。
盖聂选的角落不算偏僻但足够普通，加上战斧在另一边大声说笑，这里还算是谈话的好地方。但与此同时卫庄感受到从不同方向射来的几道视线。
“有人盯着这边。”他低声说。盖聂站在他对面。闻言他凑进一步，越过卫庄的肩头看向他身后。
“七点钟方向一个，六点钟方向两个。”盖聂的呼吸扑到他脸上，这让他有点想后退。
“狱警？”他试图转移注意力，至少别集中在盖聂的嘴唇上。
“三级犯。”
“三个都是？”
“嗯。”
“目的？”
“……”盖聂收回视线，看进卫庄的眼睛。现在他们真正是彼此对视，呼吸相融。“可能是因为你刚洗了脸。”
卫庄觉得自己的眼神应该足够莫名其妙，所以盖聂才继续解释：“现在没什么，但刚才有水珠滑到你的下巴，那时候他们应该就注意到了。”
注意到什么？他想继续问。但盖聂的表情告诉他他不会回答了。
两人僵持了一会。直到那几道视线全都转向，卫庄才无声地开口。
“二级犯的禁闭记录在哪？”
盖聂停顿了一会。卫庄知道他在读自己的唇语，但时间似乎超出了估计范围。
“警卫队队长办公室。”盖聂回答。
卫庄的视线看向盖聂身后的铁网。网外的站哨塔上，警卫队队长正和一个站岗警卫勾肩搭背。
事情顺利得有些超乎想象。他想。他再一次看向眼前的男人。光凭这种戒备的监狱，实在困不住盖聂，但他也没有兴趣探知盖聂为何选择在此蛰伏。
他向盖聂打了个手势，表示现在行动。就在他转身要走的时候，盖聂一把抓住他的手腕。
“我和你一起。”盖聂低声说，“值班警卫有两个。”
“你不会以为我对付不了吧？”卫庄甩开盖聂的手，忽视掉心中莫名的怪异。
“不是。”盖聂收回手，语气强势了一些，“我是说，我可以帮到你。”
这是提议，还是命令？卫庄在心里冷笑。但时间容不得他们干耗，更何况多一个盖聂这样的帮手也并非坏事。
他当机立断地点头，开始朝办公楼移动，盖聂紧跟其旁。两人双双收敛了气势，乍看一眼像是在人群中悠闲散步，但再仔细瞧却捕捉不到行踪。
办公楼一楼的走廊尽头是巡逻警卫休息室。卫庄远远能听到从里面传出的拼酒声。他略一观察，径直朝楼上走去。
离队长办公室还有一个拐角。卫庄放慢了脚步，身体贴着墙面，他透过走廊的玻璃看到守门的两个警卫，其中一个倚着墙不停地哈欠，另一个则发出了轻微的鼾声。
你左边，我右边。卫庄用眼神示意盖聂。在盖聂点头后，他又看向玻璃，等着那警卫的第三个哈欠——
就是现在！
像是海鸥捕鱼时的迅猛，又似蜓尾点水时的轻跃，两人同时冲出墙边。卫庄手掌一切，哈欠正打到一半的人悄无声息地软了下去，他余光瞥见盖聂扶着另一个躺好，便用眼神示意他守门。
警卫队长的办公室没有想象中的整洁。办公桌上堆满了纸张，其中一张写着半面的字，被一只没套上笔盖的钢笔压在下面，墨迹还没有干透，显然离开不久，应该不会很快回来。房间角落里堆着几个酒瓶，其中一个还装着半瓶的酒。而资料柜就放置在墙角，落地的柜门挨着酒瓶。
卫庄大致记了酒瓶的位置，稍稍移开一点。柜门打开时发出“吱呀”一声响，卫庄不理会，开始翻找禁闭记录。
最上面的一张就是一个月前的禁闭记录。卫庄在第一行就看见了韩非的号码，21334.
1号禁闭室……他的眉头微皱，还有一个人和韩非关在一起，11224，这个一级犯是谁？
既然禁闭的原因都写的是个人斗殴，那另外一人为什么单独关在2号禁闭室？
他向前翻了翻记录，惊讶地发现11224几乎每个星期都要关进1号禁闭室，而在韩非之前，从来没人被一起关进1号室过。
这个一级犯是什么来头？他放下记录，开始翻找罪犯档案。自己的那份档案上，身份还是韩氏集团的一名职工，看来嬴政并没有查出他的真实身份。一级犯的档案只有寥寥十几份，他毫不费力地找到了11224的档案，但资料上除了姓名、关押狱室和“已死亡”的盖章认证外，竟没有更详细的纪录，甚至连照片栏都是一片空白。
刘柏。他对这名字并无印象，但姑且也算是一条线索。死人无法开口说话，他只能把注意力转向和韩非打架的那人身上。32475，不过是一个三级犯，怎么会敢闹事？难道说是背后有人指使？是秦氏的人吗？
毫无根据的猜测是徒劳的。卫庄决定会会这个三级犯。他把资料放回柜子，再一一把酒瓶摆好。与此同时，办公室的门传来几声轻响。卫庄拉开门走出去，看到盖聂有些警惕地望向窗外。
“怎么了？”他轻声问。一脚踹翻一个守卫，用的是刚好能让人醒来的力度。两人在守卫迷糊的哼哼声中快速离开。
“队长回来了。”这次他们选了另一条路。“一楼的巡警开始巡逻了。”
“另找一边避开？”
“时间可能不够，放风要结束了。”
“分头行动？”
“不用，跟我来。”他们下到一楼，盖聂在医务室的门上敲了敲。门打开一条缝，卫庄透过门缝看到一个穿白大褂的女人正警惕地打量着他们。女人在看到盖聂的一瞬间放松了下来，打开门让他们进去。
认识的人？卫庄从盖聂的脸上读不出什么，转而看向一脸戒备的女医生。那女人的眼神像寒天里的冻梅，高傲而冰冷，只有在看向盖聂的时候有一丝波动。
看来不只是认识。卫庄冷笑。以盖聂选择这里的举动来看，这个人很可能是盖聂那一边的。
巡警们吵闹的声音逼近医务室。片刻后门被拍得震天响。
“端木医师——！端木姑娘——！今天是你值班吧？把门打开让哥几个看看你呗！”
被称为“端木”的女医师不为所动，只是漠然地看向窗外。卫庄和盖聂对视一眼。盖聂上前开了一点门。
“这里还有病人，各位请不要打扰。”盖聂语调冷淡，但卫庄清楚地感到他周身的压迫。
门外面的笑声乱成一团。“哟，这不是11643嘛？今儿个又来偷腥啊！”一个声音说。
“没有，我只是带师弟来看病。”盖聂道。为什么不说是你看病。卫庄想。
“得了吧，假惺惺个什么劲啊。”另一个声音不耐烦地嘲笑，“全监狱上下都知道你跟端木医师有奸情，怎么，今天换玩法了，搞3P啊？”
盖聂不语，只是气势又上一层。
“行了行了。”一个声音劝道，“赶紧巡逻吧。还有，听哥们一句，你也不要太明目张胆了，已经有人跟我们反映放风时找不到你们两了。”杂乱的脚步声响起，渐渐消失在走廊尽头。
盖聂关上门。朝端木点点头：“多谢。”
卫庄抱着手站在一边。他看见端木的脸上划过一丝凄楚。“不谢。”端木说，像是在隐忍着什么。
盖聂没再看她。他朝卫庄示意。“走吧。”卫庄依言跟上。
在重新回到放风场的时候，卫庄问道：“那女人是你的人？”他问完才发现问题有些歧义，但也不打算改，毕竟两个答案可能并不冲突。
“她只是个帮手。”盖聂的语气很认真，“不是我的女人。”
卫庄觉得有点好笑。“你不用解释得这么清楚。”
像是踩到了什么开关一般。盖聂猛地停下来。卫庄莫名其妙地看他。盖聂的眸子里依然有着他看不懂的情绪，但他本能的觉得危险。
集合的钟声响起。卫庄撤回目光，正要往集中的地方走去，背后突然袭来一股劲风，在他躲避之前就钳住了他的手腕。
今天内的第三次的肌肤接触。不同于前两次的稍纵即逝，这一次卫庄清晰的感受到盖聂掌中的粗砺和热度，顺着他的手臂一路爬进他的脑海。
在震耳的钟声和杂乱的人声中，他听到盖聂缓慢而郑重地说：
“你不一样。”
这个声音盖过了所有的声响，包括他的心跳。
===tbc====
久违的更新……发点糖补偿一下www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