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混圈,不站队,cp粉,医学生,佛系更文,死前完结

 

【原创】信笔涂鸦(新年元宵生日贺文)

信笔涂鸦

 *现代校园AU

*性格有一定程度的OOC,预警!!!如有不适就点×请不要犹豫QAQ

*新年快乐!!元宵快乐!!

1’

盖聂和卫庄踏进店里的时候,荆轲已经连素菜都拿好了。两手都被占满的他冲他们点点头,朝窗边一个四人位努嘴,示意他们过去。

高渐离坐在那里,尽着守锅的职责。他盯着飘满红油的汤水从微有波澜到翻江倒海,愣是没有对旁边装满肉的盘子动过一根指头,隔壁桌早已全盘下锅的同学朝他投来敬畏的一瞥,八成是因为他守出了门神的气场:拦住外面魑魅魍魉,不动家里柴油盐粮。

荆轲把堆着素菜的盘子放桌上,高渐离撩起眼皮看他一眼,随即往里挪了挪给荆轲落座。师兄弟俩坐在他们对面,卫庄屁股还没挨着凳子,手已经扣上了装着毛肚的白盘。

“哎哎哎等等,等等。”荆轲一边喝止他,一边眼疾手快地让一盘嫩牛肉下锅,“你那个放后面点煮,一会得煮老了。”见卫庄手指松动,倒上双人座柔软的靠背,他才松一口气。

“你瞧瞧你,幸亏我是让渐离看着,换你来,我怕是现在只能吃菜了。”

卫庄阖着眼,对他的指控不为所动:“就算你现在放下去,一会也只有吃菜的份。”

“哟,仗着有阿聂给你夹肉,了不起吗?”荆轲心里苦,一口气把兄弟也拉下水,“阿聂你不能再宠他了,咱四个都是兄弟,凭啥你只帮他夹?”

莫名中枪的盖聂无辜地看他。

“他是我师弟。”盖聂道。

荆轲嘴角一抽,这时听见卫庄开口:“汤要开了。”

他手忙脚乱地抄筷子,筷尖直指平静无波的汤面。他不敢置信地看向卫庄,对方从头到尾眼皮都没抬一下,能看到锅里才有鬼了。

所以,卫庄这是……害羞了?

这个想法让荆轲在热气满溢的火锅店里平白打了一个寒颤。

算啦。他想。反正又不是第一次知道阿聂宠他师弟。一会我一定要快狠准……

“之前卫庄说,有事要拜托我们。”高渐离开口打断了荆轲的战术规划,“什么事?”

经他提醒荆轲才想起来,今天下午放学前他收到盖聂的短信。短信风格一如盖聂这个人一般简单:有事相托。

比起那还未起浪的汤水,他还是比较感兴趣这对师兄弟的难题。要知道他们的师父鬼谷子是纵横系的老教授,拿过不少科研的大奖,现在基本都在校内搞研究,学校上上下下都敬重他。而盖聂是个孤儿。鬼谷子稍年轻时,偶然到朋友开的孤儿院拜访,被小孩高亮的嗓音刺得头皮发麻。他不得不远离场地中心等待朋友,却在角落里和盖聂狭路相逢。

这个小孩明显和那边的群魔不是一路货色,脸上弥漫着一股超然物外的仙气。鬼谷子向他打听院长办公室的位置。他打量了鬼谷子几眼,往前边一指,口齿清晰道:“院长办公室在这条路向北三十米后向东五十米再向……东北,二十米处的那栋大楼的顶楼六室。”

鬼谷子被深深震惊了:“你平常给人指路都这么欠揍的吗?”

这句感谢的画风如此清奇,让盖聂向来波澜不惊的面部都皱成了包子。

倒不是说他五官都挤在了一处,主要是盖聂这个年纪,脸上还有点婴儿肥,只要他眉头轻轻一皱,看起来就像个包子。

原来还是会生气的吗。鬼谷子欣慰地想。

“谢谢。”鬼谷子诚恳地说,“你是不是去过很多次?”

“没有。”盖聂摇头,“从手册上的平面图看,方位就是如此。”

只有被领养的小孩才会去院长办公室。

鬼谷子蹲下来直视他:“你叫什么名字?”

“盖聂。”

“聂儿,”鬼谷子笑眯眯道,“想不想去院长办公室见识一下?”

离开时,他手上就牵了这个小孩。

卫庄听到这个故事时,先是笑倒在盖聂身上,然后拽着表面稳如老狗实则内心尴尬异常的盖聂道:“师哥,这个方式可以改进一下。如果要让人满意的话,你下次指路可以带上指南针。”

彼时卫庄才刚成为盖聂的师弟,于盖聂来说可谓是捉摸不透。鬼谷子一开始念着盖聂还惦记着亲生父母,只让他唤自己“师父”,没想到之后还能误打误撞地碰到卫庄这么个天生聪颖还对自己研究领域感兴趣的小伙,索性坐实了“师父”这名号,收了这位小徒弟。

而后有着先天条件的两位弟子双双考入师父所在的大学也是理所应当之事。如今已经被默认为纵横系的新希望——各种意义上——的两人,在学生中可谓无人不知,几乎人人都想和他们搭上关系,不管出于何种目的。

同宿舍的荆轲和高渐离是见过麻烦事还没走到这两位跟前就已经被人争着解决的阵仗的,所以今天两人的“有事相托”就显得尤为惊悚和珍贵。

然而这对师兄弟在荆轲对面眉来眼去良久都没决定是谁开口,反倒是溢满红油的汤水不甘被闪而义愤填膺地翻滚起来。在第一个水泡冒出来的瞬间,四双筷子立时悬于锅上,如同达摩克利斯之剑,一旦下面的汤锅国王再有动静,就要取它项上人头。

片刻后,汤水像是强风正袭的麦田一般浪荡了起来。荆轲收心凝神,紧指提腕,就在手中长筷直捣黄龙之时,一沓订装好的打印纸呼啦啦地飞过眼前落在他怀里,敌军的出其不意杀了他个人仰马翻,就在他犹豫地看向那枚烟雾弹时,其他三双筷子已经满载而归,翻滚的红油中再也看不到一片牛肉的身影。

荆轲:“??!!”

他心里有句妈卖批不知当不当讲。

盖聂看着他空洞的眼神,大发慈悲地赏了他一块牛肉,成功收获卫庄的一枚眼刀,因而能名正言顺地伸手搭到卫庄肩上摩擦安抚。

荆轲:“……”

他那句妈卖批一定要讲。

好在卫庄心中尚存有求于人应当礼让的良知,趁着重新振作的汤水让荆轲最爱的鸡块下了锅,顺带用下巴尖遥指荆轲怀里的那沓纸。

“它是今天师父指名我和师哥去办公室的原因。”

“什么玩意?”荆轲抓起一看,素白的封面上印着几个黑体加粗的大字:《人体姿势探讨》。

荆轲:“……你们还挺有情趣?”

回答他的是师兄弟木然的眼神。

但能让他俩进办公室的东西绝对非同小可,所以荆轲还是念着塑料兄弟情拿起来翻了几下。没想到这一翻的效果非同小可:“这里面怎么有卫庄?”

再往下几行:“阿聂也在?”

荆轲懵逼了,他以为导致师兄弟去办公室的是没看专业书,然而事实证明真相已经超过了他最坏的预期。

他的语气严肃起来:“这中间是不是少了几页?”

氤氲的热气飘荡在他们之间,卫庄的眼神透过朦胧的白色准确地落在他身上,其中的寒冷足以和店外三九天的气温媲美:“你凭什么能断言?”

“这难道不是显而易见吗?”荆轲被他的态度刺伤,大声道,“上一页你还在对着阿聂脱裤子,下一页你就穿好衣服出门吃早餐了。就算是最容易发生车祸的作者也不会这么拉灯啊!”

不大的火锅店陷入一片寂静,一时间所有的人都朝他们看来。

荆轲觉得自己最好选择原地爆炸。

 

2’

第二天中午,刚回到宿舍的盖聂和卫庄就被惊到了。

作为整栋宿舍楼唯一一间混系的宿舍,它本就比别的宿舍更具讨论度,何况墨系系草和纵横双绝都居于此间,足以让它成为众人话题的焦点。然而宿舍成员皆是不解风情,除了进出的短暂打开,其余时间大门紧闭,仿佛里面在进行着什么不为人知的交易,因而一些空穴来风的谣言也就越传越广。

盖聂和卫庄自然听过一些,但向来不放心上。然而一推门,昏暗阴涩的光线和扑面而来的烟气让他们一瞬间以为误入了某邪教的仪式会场。教主荆轲眼周泛黑手里捏香嘴上还念念有词,场景诡异到一身白衣的高渐离从卫生间拐出来都像是邪教信奉的主神降临。

“他这是……?”盖聂的手机屏幕已经停在了校医电话页面上,看到高渐离神色如常地走到面前他才试探性地问道。

“今早小测。”高渐离言简意赅。两人相似的地方之一就是潜台词是正常话语的两倍,眼神交流的默契仅次于盖聂和卫庄。

盖聂闻言登时明白。然而这等情形他从未见过。荆轲纵然平日放荡不羁,但绝对信奉临阵磨枪的真理,考试之前必定恶补一通,完事以后倒头就睡,醒来依旧神清气爽胸有成竹,绝不会像今天这样,考完没睡还求神拜佛试图抱哪位仙人的大腿。他明明记得……“荆轲昨晚在自习室通宵了。”

身边的卫庄拽了他一下,他顺着力道看过去,注意到荆轲桌上的那本《人体姿势探讨》。看纸页,看边角,看褶皱,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才是荆轲通宵复习的课本。

盖聂:“……”

总觉得他知道了好友不为人知的一面。

这时荆轲终于结束了他漫长的祷告,他把燃到只剩根的香扔进垃圾桶,脸上的表情虽然不是平常的眉飞色舞,但已经不像刚才那么想死了。

他一屁股坐在自己凳子上,拿起那本白皮书翻开,有气无力道:“昨晚我看了一宿,琢磨出一些东西。”

卫庄眉梢动了动,看向荆轲的目光多了些许同情——如果不是这小说离谱到他和师哥都看不下去,他们也绝不会假他人之手。

“在这之前,你们先说一下前因后果,我好挑拣关键信息。”荆轲道。

盖聂思索道:“昨天下午最后一节课结束,师父发来短信,让我们去办公室。”

“这种情况非常少见。在我们到达之后,师父将这本书递到我们面前。他说同个办公室的老师在授课时发现一些女同学在传阅这本明显不是课程资料的书,收缴上来以后看到内容觉得事关重大,才拿来给他过目。他把书给我们,是要我们自己解决这个问题。”盖聂陈述,“你发现了什么?”

“你师父是对的,的确事关重大。”荆轲分析道,“第一,作者文笔细腻,用词讲究,情节丰富,结构完整,细节真实可信,感情细水长流。”

“显然这个作者对我们的一些生活规律很了解。他知道我们每周四晚的火锅店聚餐,知道卫庄爱吃毛肚,知道阿聂会给卫庄带早餐,知道你俩是师兄弟并且早就认识。同时还非常诡异地知道我和渐离的一些生活情况。”

“那么范围可以缩小了。”盖聂接道。

荆轲点点头:“第二,作者很可能是个女生。”

闻言,其他三人露出了难以言喻的表情。

“我发现她非常喜欢描写卫庄,不管是外貌神态还是动作心理,只要是卫庄,篇幅就会开始加长,形容词都开始偏向褒义,简单理解就是犯花痴。还有,她对卫庄极其缺乏本质认知。老实说,卫庄睡我对床那么久,他哪天起床我没见过?一脸起床气没把人吓死都不错了。”

要不是盖聂拉着,荆轲已经被卫庄按在桌子上遭一顿皮肉之苦了。

“但是,”荆轲浑然不觉自己命悬一线,“作者笔下的卫庄醒来时候帅得我都要弯了。你们还记得那是怎么写的吗,简直……”

听众们面面相觑,他们没人像荆轲一样钻研过那本书,完全不知荆轲所言为何,因而又把目光转了回来。

荆轲见状,只能叹口气,拿起那本书翻起来,手法熟练得让人心疼。片刻后,他找到了那段文字,清清嗓,大声念道:“清晨,一片微亮的阳光……”

一时间,三本极厚的专业书逼至荆轲面前,仿佛他再吐出一个字就要拍飞他的嘴。

荆轲反应极快地停住,神情活像一只要被捶的地鼠。

“可以了。”盖聂截断他,“不用念出来。”

“好吧。”荆轲讪讪,“第三,我觉得最严重的是,作者已经暴露了你们的隐私,这可能是你们师父生气的原因。”

“什么?”

“她把你们的恋爱关系曝光了。”荆轲严肃道,“你们师父是不是不能接受你们两恋爱?”

盖聂和卫庄面面相觑。

“我们没有在谈恋爱。”

一片死一般的寂静后,盖聂道。

 

3’

荆轲叫了,声音像一只被掐住脖子的鸡。

他当然有理由控诉:这两个人在摸肩、牵手、甚至同居过后,竟然说没有在谈恋爱?

如果他现在足够理智的话,他应该能想到这确实不是恋爱的表现,同居也不是他们能选择的。但对于荆轲来说,从住进宿舍的那一天起,他就已经认定这对师兄弟是情侣了,不然怎么对得起那些打的早饭,抄的笔记,抢的嫩肉和他被闪瞎的眼呢?

但盖聂和卫庄的神色足够坦然,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他们两个直男。荆轲瞪了他们半晌,竟然无言以对。

高渐离是最不受影响的。因为他既没有主观评价别人关系后被打脸,也没有被写进小说后怀疑自己平时举止。在平静接受了盖聂的反驳后,他整理了思绪,发问道:“所以你们需要帮忙的是,在猜测或者认定你们已经恋爱的谣言愈演愈烈之前止住它?”

卫庄微微点头。

他内心还在困惑于荆轲的想法。如果说他一开始对荆轲还有不屑的话,在后来的生活中他也认识到荆轲比看上去要靠谱得多。荆轲见过形形色色的人,交友很广,所以看人极准,或者从某种程度上说,直觉非常敏锐。撇开那个看似对他们了解很深实则止于皮毛的作者不谈,荆轲要更清楚他们的性子。

但他认为自己和师哥……

他的目光瞥向盖聂。难道说他们的哪些行为像在谈恋爱吗?

正当他还在不切题地思索的时候,荆轲拍案而起:“这还不简单吗!”

三人呈洗耳恭听状。

荆轲顿时觉得自己智商上线,他打定主意要不着痕迹地秀一下:“一般来说,出现这种小说的原因是你们的关系没有按照作者理想的状态发展。小说的大半篇幅都在写你们如何暧昧如何磨叽,直到末尾几章才让你们修成正果,足以表明作者知道你们没在恋爱,所以拼命想给你们一个皆大欢喜的结局的心情。不然的话,对你们描写的着重点很可能就是在一起以后没羞没臊地秀恩爱了。”

盖聂第二次拦住卫庄,他感觉放任下去荆轲可能要在校医室阐述他的理由了。

“而那些传阅的女生应该是凑热闹,她们像是在看一个案子的线索总结分析,就等你们给一个结果。”荆轲耸肩。

不得不说,荆轲虽然大部分时候表现得像脑子进水,但偶尔还是会展示一下自己逢考必过的智慧的。

卫庄被荆轲的口不择言怼得青筋直冒,只得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你的意见?”

“我的意见是!”荆轲再次拍案,豪气干云,“你们在一起不就好了!”

宿舍里再次陷入一片寂静。盖聂一边放下拦住卫庄的手,一边拨出了校医电话。

4’

“我不明白。”荆轲躺在校医室的床上哼哼唧唧,“我的主意有哪里不对?”

一旁的高渐离很想说哪里都不对,但考虑到荆轲现在的状况,他也不忍心再补一次刀。

此时的荆轲光从表面看不可谓不惨烈,他的眼圈青了一块,脸颊紫了几块,嘴角破了点皮,仿佛是从阿鼻地狱死里逃生。但从细节看,他挂彩的只有脸而已,剩下的部分都完好无损正常运转。殴打者的力道和准头都精准得让人恶心,足以看出那人并不想让他不能自理,而是单纯地膈应他而已。

脸上涂满万花油的荆轲赖在校医室等它自然变干,仍在苦苦思索自己的这顿打究竟缘何而得。

校医室外,罪魁祸首和他的为奸之狈正在窃窃私语。

“小庄,你怎么看?”盖聂看着前方道路上来往的学生,淡淡地问。

他也说不出心里在期待什么。或许那本小说于他像是打开新世界大门的钥匙,他原先只是知道这扇门,从未想过其中内容。有天他有了钥匙。他从打开的门缝向里窥视,什么都看不真切,但能感受到自己擂鼓般的心跳。

然后他把钥匙交了出去,却日夜心念那道门缝。

他不知道门后是光明还是黑暗,是前路还是绝路,是高峰还是深渊,但他甘愿冒那百分之五十的风险,想把门完全推开,一探究竟。

为什么?他反问自己。他何时有了如此重的好奇心?

“哼。”卫庄嘲讽的笑声响起。盖聂收回思绪,侧头看他。卫庄的喉结动了动,扫了他师哥一眼,接着又看向远处,“无稽之谈。”

他当然知道卫庄会说什么。

既然他已经料到了回答,那么心底的失落从何而来?

盖聂想不通。

但他的性格就注定了他要闷头自己琢磨,相比起自己的心事,当务之急显然是师父给他们的任务。

万幸的是,那些平日吊儿郎当不务正业所以有空闲去四处八卦的学生终于迎来了大学里的修罗时期——考试周,而应接不暇的考试生生把他们的耳嘴和脑子都扯回了正途。老师们听着校园里的闲言碎语都变成了求神拜佛,觉得胸中积郁之气散去,终于能专心致志地去研究让学生们想写遗嘱的试卷了。

一切又莫名其妙地回到了正轨。

但盖聂仍然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他从应对考试的精力里分了少许——其实是他不想承认的多——来琢磨个中问题,但他实在想不通自己的思绪为何总是由一些微小的细节滑到那篇小说上去,尤其是卫庄身上的细节,那些他之前注意到或者没注意到的。

他喝水时滚动的喉结,不认同时垂下的眼睑,得意时微抬的下颌,恼怒时蹙起的长眉,嘴角时不时露出的笑意,各种情绪的,还有——

他停留在自己身上的,越来越多的眼神。

在他做任何一件事的时候,余光总能看见卫庄微侧向自己的脸。

而他要装作什么也没发现,尽可能动作自然地做完整件事情,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行为有多刻意。

这是否算是某种精神疾病?

他还没有想通,寒假就来了。

临走前荆轲贼兮兮地把他叫到宿舍阳台,把整本《人体姿势探讨》塞进他手上的袋子,同时拍拍他的肩,像是师长一般语重心长:“知道你们藏了几页,把它拼上去看完。看完,你就懂了。”

盖聂看向荆轲:“你……”

“你想什么我还不知道?”荆轲打断他,“以前看你们眉来眼去,只是觉得感情深厚,现在你们这眼神,说好听点是火花四溅,说色情点是下一秒就能滚上我的床。”

盖聂听得眉头直皱,荆轲自觉失言,哪曾想他这位兄弟重点全错:“为什么是你的床?”

荆轲痛心疾首,一向闷骚的盖聂竟然没揪出他违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的用词,反而更在意他师弟滚上的是谁的床?

“因为我在下铺。”他三两句敷衍过去,“总之你回去一定要看。”

“好。”盖聂点头。

荆轲绝对信得过盖聂的老实。他捶了一下盖聂肩膀,说道:“开学见。”

“开学见。”

盖聂目送荆轲走远。

与此同时,宿舍里高渐离正在和卫庄发表看法。

“我之前拜托阿雪去打听了一下。据说那本书被人搁置在自习室,旁边还有写着‘欢迎传阅’的字条,所以才在女生之间传开了。”高渐离道,“阿雪推断是我们的身边人写的,如果不是,那就有可能遇到变态了。”

“你那边有什么线索?”

“我认为不是墨系的学生干的。”高渐离正色,“他们不会做这种事。”

卫庄嗤笑一声,抱臂看他:“那么我同样认为不是我这边人的手笔。”

说实话,盘算下来,确实是墨系可能性比较大。至少他们这边的女性相比起卫庄的圈子确实比较多,甚至提供信息的雪女本身也有嫌疑。何况卫庄是出了名的护短……高渐离摇头:“先看看那个作者在寒假还有什么动静吧。”

“哼。”卫庄微抬下巴,“暂且同意。”

正在这时,盖聂开门进来,卫庄看着盖聂手里的一袋零食,问道:“荆轲的?”

盖聂点头,随手把袋子放在桌子上。

荆轲在考前以补充能量为由买了一大堆零食,但事后却没能完成清仓使命,只好忍痛把剩下的零食转交给住在这城市的盖聂,拖着不能再多添一份重量的行李箱去赶车了。

高渐离被雪女勒令等着她一起回去,这会正被信息呼唤到女生宿舍楼下搬东西。他露出一个近似无奈的表情,冲师兄弟点头道别,出门去了。

宿舍里只剩下他们两人。

“小庄。”盖聂看看时间,知道韩家的人就要来了,“你的东西带齐了吗?”

卫庄似笑非笑:“你帮我收拾的行李,你难道不清楚吗?”

“我……”盖聂欲言又止,“再见,小庄。”

“再见。”卫庄字正腔圆地回道。他看着盖聂还是一副想说又不敢说的样子,不由得挑了眉,“师哥想说的就只有这些?”

盖聂刚想接话,楼下传来的喇叭声打断了他。

一长一短,韩家人到了。

卫庄没有立即动作。他定定地看着盖聂,一字一顿道:“我要走了,师哥。”

盖聂喉结微动。

卫庄等了一会,目光一凛,伸手拖过行李箱。路过盖聂身边时,突然被一把抓住了手腕。

他回头。盖聂像是遇到了难度极高的题目,神色凝重。

“小庄。”他的声音像是和手指一样带着温度,一点点渗进皮肤,“我会想你的。”

“……嗯。”

盖聂松开手,卫庄头也不回地走向门口。

他只希望头发能完整盖住自己的耳尖。

 

5’

他站在林荫道的始端,遥遥地看向尽头。

初春的气温还远没有到能让万物复苏的温暖,但在看到道路中间那抹黑色的身影时,他的心像被火焰猛地一烫,刺痛中带着热度。他用几分钟和他相识,用三年和他相处,现在,他想用一生和他相伴。

或许荆轲的话是对的,他从第一眼起就爱上了卫庄,但师弟的身份混淆了他的感觉,他为卫庄做的一切都出自真情实感,却不知道这份感情通往的是哪个方向。

而现在,他终于想通了。

他开始靠近卫庄,慢步、快步、奔跑,对方的容颜在他眼里越来越清晰。一个寒假过去,卫庄的头发长长了些,发尾细细碎碎地钻进围巾里。他的浅瞳仿佛倒映着无尽的冰河,却在看向他的时候,像阳光坠入一般,泛起细碎的光辉。

他猛地停在他面前,分不清自己的心跳是因为奔跑还是别的什么。

“师哥。”卫庄道,“你来得很早。”

盖聂平复了一下呼吸。

“小庄。”他直视他的眼,“我很想你。”

卫庄一愣,他上前一步拉住卫庄的手,继续道:“我想见你。”

卫庄的嘴角缓缓勾起一抹笑。盖聂不明白这代表什么,但让他心里发痒。

“为什么?”卫庄道。

“我得了一种病。”盖聂缓缓道,“相思成疾。”

“除了见你,我想不出任何一种方法能够治愈。”

卫庄靠近了些:“非专业意见。对付这样的病,需要一剂猛药。”

“什么药?”

卫庄挑眉:“你说呢?师哥,师父总评价你天赋极高,你就不会无师自通一下?”

长长的风从身后袭来,盖聂的鬓发扬起,盖住了他的微笑。

他手一扯,将卫庄拉过来,两人之间不再留有风的缝隙。

“我明白了。”他说着,将一个吻印在卫庄的唇角。

……

“聂儿!”

门外传来呼唤,盖聂如梦初醒,眼疾手快地把那本小说往抽屉一送,随着“咚”的一声闷响,鬼谷子推开了门。

“你在干嘛?”鬼谷子纳闷,“我唤了你好几声。”

“……”对着自己恩重如山的师父撒谎着实不易,盖聂垂眸憋了一会,选了一个折中的说法,“我在学习。”

鬼谷子狐疑地看了他几眼,但最后还是相信了。他想起自己的目的:“小庄今年是回老家过年了吧?”

一听到这个名字,盖聂猛地抬头,眼神竟比学习时还要专注:“是。师父有何打算?”

“……”鬼谷子很不想吐槽盖聂现在的表情就好像等着他这个媒人说出女方家的想法,但想到这是盖聂自认识卫庄以来第一次分别这么久,他就有些理解了。

“我这里有一些朋友送来的特产,想给他寄过去。”

“我来做就好,不劳师父费心了。”盖聂道。

虽然盖聂从小就很懂事,经常帮自己分担事情,但现在这句话怎么听怎么别扭。

像是在说“我的师弟我来宠就好师父你边儿歇着去”。

鬼谷子心里一惊,觉得自己被那本小说影响颇深,脑洞一旦打开就无法挽回了。

说实话,他还挺喜欢那本小说的。要不是对象刚好是专业的两位新星,那些老师也不至于如此在意,连院长都跑来跟他求助,让他赶紧止住校园里的传言。

指不定这小说不是臆想,而是纪实文学呢?

鬼谷子乐呵呵地想,摆了摆手,随盖聂去了。

待关上门,盖聂才松口气,重新拿出那本书,神色复杂。

他第一次仔细去看这本书,就刚刚那几段而言,着实让他心情有点微妙。里面的盖聂像他又不像他,如果是他,他会跑过去,但就算再给他一张嘴,他都不能说出“我得了一种病”这种话。但他拒不承认心中那点羡慕。他目睹了另一个世界里的盖聂和卫庄修成正果,一边告诉自己这不可能又一边想着这个世界的他们为何不能如此简单。

读到这里,他终于想通了。虽然自己不像小说里那样一眼注定,但绝对已经日久生情。

卫庄拜师那几年正一个人在这个城市求学,他原本是要租他们家隔壁的那栋小别墅,但巧合的是遇见了师父,师父也乐得他有一个伴,索性卫庄就在他们家住下了,几年以来很少回家,就算回去也只挑一些特殊节日。

这是他们第一次要经历整个假期的分别。

而他在他下楼的时候就开始想念。这种感觉随着看小说的进度越来越强烈。

相思成疾。盖聂心想。他当真病入膏肓。

手机传来提示音,十二点了。他看见荆轲在群里叫嚷“新年快乐,恭喜发财”,而卫庄发了个不屑的表情,接着一个红包,荆轲立刻收了,然后截图控诉卫庄身为土豪只给兄弟发两块五,卫庄凉凉一句:“你只值这个价。”

在荆轲的表情轰炸中他不紧不慢地又发了两个红包,盖聂收了有自己名字的那个,打开来看,9.9元。

他心里一动。

铃声突然响起,他看着“小庄”两字,深吸一口气,接通电话。

“小庄。”

“师哥。”卫庄应该是喝了酒,尾音懒懒地拉长,“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他语气竟也像是醉了,温和而低缓,“谢谢你的红包。”

他想问那个数字的意思,但话到嘴边又问不出口。

“礼尚往来。”卫庄道,“师哥可有回礼?”

“小庄想要什么?”

“明天,不,今天早上九点,到我们宿舍旁边的那条林荫路那,有一个惊喜给你。”

盖聂想了想卫庄以前的把戏:“你事先埋了东西?”

卫庄哼笑:“无可奉告。”

“好。”盖聂应了,“早些休息。”

“还不到时候。”卫庄说着,挂了电话。

盖聂看着逐渐暗下去的屏幕,突然觉得四肢百骸都舒畅了。

群里荆轲的表情包耗尽,已经开始发颜文字了。高渐离打断了他:“小说那件事怎么样了?”

卫庄回道:“有眉目了。”

荆轲怼他:“要不是你们的行为这么亲密,也不至于会有这种事。你看我,单身狗一只,清清白白,声誉良好。”

卫庄:“哼。”

盖聂看着这个字,简直能透过屏幕看到卫庄抬起的下巴。

他现在才意识到,自己多么想见他。

 

6’

他如约到了那个地方。

长长的林荫道和小说里的场景重叠,只是没有那个等他的人。盖聂想,他随意地看向道路的尽头,突然愣在原地。

站在斑驳树影间的,一袭黑衣的,长身玉立的,不是卫庄是谁?

那一刻仿佛小说重现,不同的是,他只慢走了一步,快走了两步,就开始跑了起来。风穿树叶的杂乱声响恍若他的心跳,但他甚至听不见自己的呼吸,此刻他的身心都被那个人占满了。

他停在他面前。卫庄似笑非笑地看他。

“小庄。”他道,“你怎么在这里?”

“惊喜。”卫庄示意手上的行李箱,“你可满意?”

盖聂这才注意到他身上淡淡的酒味和眼底的些许疲惫。

“你连夜……?”

卫庄打断他:“师哥,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盖聂看着他,一字一顿道:“满意至极。”

“很好。”卫庄哼了一声,“看来我可以期待你的回礼了。”

“小庄。”盖聂欲言又止,他隐隐感觉到了什么,但不敢确定,“我很想你。”

“嗯。”卫庄不自然地偏了偏头。因为围巾的阻隔,一点头发弯起,露出了他的耳尖,微红。

那点可谓鲜艳的颜色宛如一颗石子投进盖聂心湖。

“你应该要拉我的手了。”卫庄道。

盖聂对上卫庄的眼。他确定在里面看到了笑意。

“相思成疾?”卫庄反问。

盖聂直接跳过中间步骤,把卫庄拉进怀里,拥住。

“病入膏肓。”他叹道,并把最后一个尾音按在卫庄唇上。

 

7’

高渐离踏进店里的时候,荆轲已经连素菜都拿好了。他和荆轲一起走向窗边的位置,正好瞅见盖聂把一盘毛肚下锅。

荆轲冲到桌边,眼看着另一个空盘,悲恸道:“牛肉!”

“你清醒一点。”卫庄道,“牛肉已经下锅了。水滚以后可以和毛肚一起。”

荆轲姑且接受了这个说法。他往师兄弟的筷子那看了几眼,确认没有油渍证明他们捷足先登后才坐下。

他一边摆好碗筷一边看向对面,盖聂的表情透过氤氲的白气有些看不真切,但他的直觉告诉他其中一定有什么猫腻。

但他还来不及琢磨,第一个泡就冒了出来。战斗的号角无声地吹响了。

他决定先专注眼前。

片刻后,汤水沸腾了,荆轲一发入魂,翻江倒海,不抛弃不放弃,终于夹得一整筷红油淋漓的牛肉。这一次简直是咸鱼翻身,他还没炫耀自己的赫赫战功,就看见对面这才慢悠悠地捞毛肚。

“你们——”此场景太过诡异,他都要怀疑这是自己最后的晚餐,“我没做错什么吧?”

连高渐离都投来疑问的目光。

“庆祝你难得有一个奏效的主意。”卫庄拐弯抹角地解释。同时盖聂把鸡块倒进锅。

荆轲夹着一块牛肉愣了半晌,然后他的战利品之一就阵亡在桌面上了。

“恭喜。”高渐离道。

荆轲爆发出一阵惨叫。

“你是说——”

“汤滚了。”盖聂道。

这几个字一下就让荆轲回魂了。甚至在他反应过来以前,他的筷子已经悬在锅上准备着了。

但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在四双筷子一齐下锅的时候,一沓订装好的打印纸呼啦啦地飞过眼前落在他怀里,他明知是套路但还是看了一眼,再看锅时,他的最爱已经没有了。

“又来?”荆轲愤怒了,他觉得自己应该要求一些补偿。他一边抓起那本白皮书一边道,“希望这次是完整版——”

他停住了。

这次的封面上写着《高等数学习题集》,看上去一本正经。荆轲随意翻了几页,他的手顿住了,一下把这本书递到高渐离眼前。

高渐离当然不会有什么表情,但他夹住的一块鸡肉壮烈牺牲了。

“我的意见是。”卫庄悠闲道,甚至学了荆轲的语气。

“你们在一起不就好了?”

 

END

嗷嗷嗷终于写完了!!新年贺文拖这么久真的很抱歉,但看在它这么长的份上可以原谅我吗QAQ它同时也可以是元宵贺文!23333重新发一份,我才不要删原来小伙伴们的评论www

小伙伴们,祝你们元宵节快乐!!!

以及日子这么凑巧,今天也是 @一水合四氨合醛 的生日,所以它还是生日贺文hhh【是有多懒】。生日快乐,元宵快乐哟阿铨!!上一年我给你写了飞鸟之翼,今年的虽然没有飞鸟构思得这么深,但还是希望你能喜欢wwww新的一岁也要天天开心啵,也要天天喜欢阿庄哼,也要健康快乐幸福哟!!!

明天回复,先,先睡了……【肝爆】

晚安=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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